【雷安】圈

[2024年雷安日文手春日再会24h]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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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雷狮x安迷修

*关键人物死亡预警


  1

  这是我的最后一根烟,我把它点燃叼在嘴里。这男的在这待了十根烟的功夫,光坐在地上盯着我朋友的墓看,像没看到我。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无视,使我对他的厌恶上升到新等级。他脸上没任何表情,呼吸平稳,我忍不住问他还要赖在这多久。金贵的脑袋总算向我这儿偏了偏,视线仍然黏在墓碑上,沉默让我烦躁地咬烂半截烟。我估计自己的眉毛能夹死苍蝇,视野都被隆起的肌肉裹住,像蒙上一层乌云。

  “现在知道要好好看着他了?之前你都干嘛去了?”

  萧瑟的风席卷而来,吹过他身上宽松的卫衣和我的衬衫。我一米九的大个子都被这阵妖风吹矮几厘米,他仍旧腰背挺拔,不知道是撑给谁看。太久的沉默让他声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此刻他总算正眼看我了,说你有病吧。

  安迷修告诉我太多他们之间的故事,最终都以“别告诉雷狮”收尾。他几乎是在恳求,我不用闭眼都能想出那双眼睛无奈的样子,不过我不想听他的了。他对雷狮的溺爱使他任性,现在可没人宠着他了,我把烟吐进塑料饭盒,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他活着的时候很爱你,但你一直在浪费他。你不配被他这样的人爱着。”

  雷狮什么都没说,也没什么反应,眼神都没一点波动。他果然冷酷无情。我早就说过安迷修对雷狮的爱愚蠢又盲目,墓碑上的相片令我感到可怜。

  

  2

  安迷修离开的第三天,雷狮感到生活变得枯燥。上完两个半小时的课他去餐厅随便打了份饭,开聊天软件问安迷修要面包还是炒面,发出去后还是自动回复【稍等片刻,我很快回来】,随手一翻这几天都是他中午问要吃什么,安迷修本人最后发的一句话是晚安。畅聊之火因为单方面问答没有间断,雷狮有点说不上来的滋味。安迷修再忙也没用自动回复敷衍他这么久,他最好是真去忙什么要紧事了。他关掉手机把餐盒丢进回收处,走去教学楼的路上时被风冻的打了好几个喷嚏。最近他总忘穿外套,印象里的早春没这么冷,一阵风就能让他感冒。

  百人教室总算暖和一些,但温暖加大了他的烦躁,教授的声音和满教室写笔记翻页声让他头脑困乏。无趣的课,无趣的人,无趣的空间装满无趣的一切,他的时间一分一秒蒸发在平庸的空气里。令他不爽的一切被无限放大,撕扯他的精神和忍耐力。明明安迷修在这时不是这样的,他会怎么做?雷狮想起安迷修帮他带的冰雪碧,他上课需要提神,每次都会在他手边放一罐。雷狮在脑子搜索附近的饮料贩售机,几分钟后站在最近的那台机器前,但易拉罐是常温的。安迷修给他的总是冒着丝丝冷气,贩售机做不到这样。于是他走五分钟去小卖部,老板刷他学生卡的时候对他的名字表示熟悉,说那个绿眼睛的小伙子总提到你,怎么最近不来了。雷狮说他可能搞竞赛去了最近不在学校,老板表示理解,把冒着冷气的雪碧和烟递给他。冰箱明显太强力,铁皮和冷凝水冻的他手指关节疼,走到教室拿起笔才发现手都冻到不听使唤。

  困乏仍旧像一群乌鸦一样停在他的肩膀和头上,这罐饮料或许不是答案。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支着头睡了,再醒来时教室已经空了,教授身边围着几个拿着卷子的好学生,没人在意沉睡的他。轻飘飘的书包甩到背上,他想回寝室又没那么想回去,漫无目的的走过图书馆体育场和无数棵没开花的树,早春的世界一片荒芜,往哪走都一样。

  安迷修去哪了。他叼着烟,长长地呼出一阵雾。

  他们总是一起吃午饭一起上课再一起回宿舍,两人住在不同楼层,安迷修在他楼上,所以总在电梯里分别。回到寝室雷狮就会开始困,预点晚饭然后午睡,醒来时外卖基本刚好到。安迷修知道他的习惯,两人一个点吃饭,下楼总能碰到。如果他买了果茶,他会把安迷修的那一份挂在门把手上。不认识安迷修前他都是一人干两杯,为此悄悄骂了奶茶店好久,认识他后总算可以不逼自己一口气喝两杯。安迷修拒收他的转账,说下次帮我带一杯就好。他率先踏出一步换来熟悉的契机。两人不会事先沟通,只在自己想喝的时候点一份,再把给对方的那杯放在门边。符合喜好的饮料是极好的安慰剂,神奇的是一次也没撞上过,他们总在不同日子点饮料投喂对方。

  雷狮很快在安迷修的好意里养成习惯,他对这事没什么认知,有次拿外卖被烟友碰上,对方说健身的怎么也喝果茶。雷狮接了烟说谁不馋饮料,很自然的提起安迷修。对方一支烟吸完准备上楼,拍拍他肩膀说看不出你挺会关心人。这算关心吗,雷狮没细想过人情往来的事,只觉得一切发生的理所应当,跟人饿了吃饭渴了喝水一样自然。或许是因为安迷修不给他添麻烦,他们很合拍,不知不觉间他允许这个人加入自己的生活,缺乏明确的起始日。雷狮懒得想什么高深比喻,觉得安迷修像空气,他习惯活在里头,无色无味温度适宜。因此当它抽离时他率先感到窒息,原先被隔绝的异味和噪音和肮脏的一切落到他身上,让他反胃。

  4楼走廊到底靠右第一间,他又一次站在这里了。住客素质很好不会乱拿别人的外卖,因此地上的饮料仍旧和上次他放在这里的样子一样。塑料袋的每一处皱褶都没变过,吸管还好好的放在里面,白色纸皮支棱着。果茶已经悄悄变质,饮料封膜膨胀鼓起,琥珀色的茶泡着不同水果切片像实验室里的标本罐子。

  雷狮提着饮料站在没有人的宿舍门口。他又开始觉得恶心了。

  

  3 

  安迷修和他说过“我喜欢你”,而且大方地说过好几次。在他们认识没多久后安迷修就在一个晚上认真和他说了心里话,前后忘了,就一句记的很深刻:“我会愿意来喜欢你。”

  在此之后安迷修会准备各种节日礼物和短信,写他认识他的喜悦和幸运,每次都夹着“还是很喜欢你”。他不清楚如何回应,他不讨厌安迷修,但喜欢——算得上吗?除了血亲以外雷狮没有亲密关系,情感是未知的课题,危机感迫使他谨慎对待。他试图分析安迷修的情感,发现安迷修会坦诚的向身边人表达喜爱,就把它理解成安迷修特有的表达友谊的方式。他的考量一下显得很蠢。雷狮总觉得告诉别人喜欢和在意是种施压,暗示着期望,索取,甚至胁迫。“喜欢”何尝不是一种束缚。安迷修选择输出,他选择沉默,但第二天一切照旧。感谢安迷修的体贴,允许他逃开这么复杂的事。

  但是现在黑夜逼迫他回忆一切。

  如果做了让你不满的事,你是否会控诉“我喜欢你你却这样对我”?我是否要为你的情绪负责,要在公众面前展现我们的绑定关系,维护与你的感情?感情问题深不见底像黑洞,被未知侵染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归根结底“喜欢”也分很多种,嘴上说说很容易,安迷修说得太坦诚,不见得是那种喜欢。喜欢应该猛烈的让人失去理智,如果他对安迷修有感觉,应该很快被对方吸引,没空把一切摆在秤上客观衡量。带着目的出发就要承担失望的风险,安迷修的喜欢换不到他的,失望与否都是自己应得的。

  雷狮又想起安迷修稳定又平和的视线,夏天的冰雪碧冬天的热咖啡,下雨时偏过来的伞,降温时搭在他背上的外套。回宿舍的路平坦又漫长,他们不说很多话,肩并肩走在一起,心照不宣的不松手,每天晚上说晚安,早上说早安。也是因为“真诚”他才允许安迷修靠近,分享自己的时间和空间。那些自白书比他想象中的分量多得多,雷狮头疼地蹲在地上,想不通这些和“真正的喜欢”是一样的吗。

  如果喜欢,应该占有我。他似乎不介意我身边是否坐着其他人。

  如果喜欢,应该注视我。他更关注手里的报告而不看我。

  如果喜欢,应该偏爱我。他不排斥别人的拥抱,也会为别人奔波满足他们的愿望。

  这不是真正的喜欢,总有一天他能习惯他的缺席,就像一切模糊又自然地发生一样,他会走出来的。

  时间过了0点,新的一天开始。他和那杯静止的饮料一起被遗弃在门口,等着安迷修兑现那句【稍等片刻,马上回来】

     在安迷修离开的第四天,雷狮开始想他。


  5

  他忘记是什么原因带走了他,一次意外一场车祸或怎样,雷狮不关心。他只知道是命运带走了安迷修,他的父母没通知安迷修的任何大学同学,下葬后第四天他才得知一切。下午有考试,但他等不到周五,决定在他这找一些长久以来逃避的答案。进墓园时他发现还有别人在这里,比他还高的女人穿着黑风衣在安迷修墓前抽烟。

  好像是安迷修的发小,雷狮看她一眼,当作打过招呼。他坐下来时这方区域满是烟味,和她身上的苦味一样挥之不去。安迷修不喜欢他抽烟和驼背,所以他没带烟来,挺直背在这望着安迷修的名字和照片。现在他直面着好友的死讯了,心跳平稳,身体没有异样感。悲伤像一个被拧紧的水龙头,一滴也没漏出来。雷狮感觉自己更像在注视一个陌生人的墓碑,每个字他都明白,连起来却理解不了。安迷修,好吧,为什么在这?这名字出现在论文上作业上考卷上奖状上海报上,放这就是个恶俗玩笑。他看着朱砂在石板上构成的字,小小的平和的脸,感受着风和自己的呼吸,脚下坚实的地面,指甲扎进手心的触感,熬夜的眼睛眨动时像生了锈。

  这里实在太安静,只有女人偶尔点烟的声音,空气里微小的震动传达着那人说的每一个字。她的质问充满敌意,雷狮最讨厌这样,但那张被悲哀折磨到破碎的脸让雷狮不愿和她计较。时间流逝感几乎为零,空间像被冻结,他注视着安迷修的照片,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和死亡达成共鸣。具体说是以安迷修为名的死亡。这是他第一次想去理解一个概念,也是第一次想去体会别人的感受。答卷早在他面前,他总算认真看过每一条答案解析,用伪命题拖延揭开真相的那一刻也终于来了。

   答卷阅读完毕。

  “他活着的时候很爱你。”烟味的影子像一堵墙,切断他来时的路。

  “之前你都干嘛去了?现在你知道要好好看着他了?”开始下小雨了,每个字和雨一起落在他身上。

  “你一直在浪费他。你不配被他这样的人爱着。”

  女人走了,雷狮一人被留在原地,无尽的雨向他倾斜,浸透他的衣服和头发。有什么东西像刚剥离母体的初生儿一样躺在他的脚边,它被大雨冲刷成悲鸣的肉酱,小小的扭曲的手抓着他的裤脚向他求救。它被雨水泡的软烂粘稠,雷狮不知道怎么把它捡起来,拢在一起又化掉的它不停尖叫。他站在安迷修的墓碑前,不知道什么液体吞噬他的视力和意志。温度高于雨的液体从眼睛里漫出来。雷狮不信自己在哭。

  我要病了,安迷修。你带伞了吗?

  考试开始的铃声和脑子里的回放重合,投屏上开始倒计时。雷狮不合时宜地呆坐在考场里,雨仍旧从他的头发和衣服上往下滴,顺着笔浸湿试卷,打湿椅子和脚下的地。四十分钟后考试结束,他用几秒写下自己的名字再把卷子往前传,还有更多也跟着周考一并结束了。他的手颤抖着,什么都写不出,笔杆和哭泣的生物一样在他手里崩碎。多日积累的“死亡”的含义正在他的意识里爆炸。压抑的感受,失衡的生活,朋友的话,安迷修的信,聊天记录,送他的礼物,记忆里的脸和说过的话,汇聚成同一个答案。安迷修不止喜欢他,而他一直在以“雷狮的方式”喜欢安迷修。他躲在情绪感知缺陷里生活,哪怕是这样的他,也在安迷修的爱里养出爱的能力。稀少的情感超出个人意愿在无数次夜谈里展现给安迷修,允许他靠近,愿意共处,因为抽离而失落,贪恋他曾带来的一切。那么细致的人一定什么都明白。但现在他的故事写上句号,只有雷狮欠债累累。他欠安迷修六封回信和一句“我喜欢你”。如果早点意识到,他大概会在一个普通日子的课间直接告诉对方,就像聊到打折奶茶和昨晚截止的论文有多难写一样。安迷修或许会问他是认真的还是玩笑,或许会给他一拳或许会吻他。安迷修到死都爱他,所以从他看着他那一刻起他们就会在一起。至于在一起后会怎样,也许和之前没差,也许会有更甜更烦恼的事,雷狮不介意它们存在。他们会好好在一起很久很久。然而这种假设都是不必要的了,这四个字永远不会被逝者听到,未言明的的一切被主人拆散嚼碎咽下消化,彻底死在雷狮的身体里。它们和秃鹫的尖啸一样苍凉地回响,构成新的黑暗,烂进他的瞳孔。

  

  6

  在安迷修离开之后,雷狮过着和以前大差不差的生活。学期开始,学期结束,假期开始,假期结束,他选新的课认识新的人,搬新宿舍住进新房间,买新出的游戏和朋友连麦,边吃外卖边看新出的bbc地理纪录片。偶尔努力一晚上写两篇论文,偶尔在凌晨一个电话叫人出去喝酒吃烧烤再踩着日出回来,翘掉四节课睡得昏天黑地。他还算顺利地毕业读研,父母给他找实习,干一段时间后雷狮决定自己做生意,联系几个伙伴就注册了公司。工作不是一帆风顺,他过的很辛苦,但生意每年都越来越好。雷狮没遇上什么重疾或意外,健康又平安地发展为一位成功人士。一切都和他的计划没什么偏差。

  大学里一门不那么重要的课的不那么重要的考试的零分对他的人生毫无影响,临近三十的大学聚会里也没人记得这回事。但那是雷狮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个零分,时隔多年他仍然记得那天他是如何呆坐在桌前,四月的风把窗帘吹的一扇一扇,冰雪碧的冷凝水在卷子上印出一枚圆圆的水渍,昭示着四十分钟后他将获得的分数。

  红的刺眼的圆圈烙在纸面上,圈着无处可去的落魄的孤单的他。他从红圈里看到他爱人的尸体和被埋葬的未来,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自己到死都会活在这块圆形坟场里,因为这里是他本该存在的家。


  —END?—

  




      *本微电影最火花絮是安迷修和自己墓碑合照,指着照片说这是他学生证照片p了个背景。雷狮说笑这么灿烂够给人笑活了。

  *微电影播出以后雷狮迅速在学校里走红,奶茶店爆了单,一喜之下包了他和安迷修一年的果茶。

    *安迷修杀青特别早,基本活在两人对话里,跟着剧组混饭当后勤,在镜外看雷狮演伤痛文学哈哈大笑害得他好几次进不了戏。

    *最终的这场雨让全组等了半个月,雷狮很给力的一遍过,代价是被淋感冒。

    *安迷修为此表示“雷狮活该”,被发烧的大个子往脑袋上抡了一易拉罐。

    *由于二人剧外是小情侣,杀青后雷狮略受影响,总能看见安迷戏给人顺毛哄他都是假的假的。剧组工作人员计划通。

    *彻底出戏后安迷修拿着雷狮要抱抱的视频追着他嘲笑,此后神秘请假三天。大家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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